— Rocher I27 —

11/6《The curse, The armor, The knight》2

我沒有忘記莊園篇,也沒有要坑... 懇請耐心等候。

 

閱讀愉快,歡迎留言:)


*5/5/2020修改*



*   *   *



安吉拉的手依然被握在對方的盔甲手套中。

 

 

「傍晚好,女士們。」女性特有的磁性聲音像在金屬中迴盪反彈後傳來。她們同時看著發著藍光的空心盔甲,驚訝得說不出話。

「上一位前來尋求幫助的人已經一個世紀之久… … 有甚麼,是我能為您效勞的?」法芮爾逐一看過站得比較遠的兩位後,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金髮少女身上。安吉拉開口卻無法如願發出聲音,她下意識把手抽回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
「… … 你的問題,是德魯卡。」意外的,法芮爾自顧接著說。

「你說誰?」塔莉雅脫口問。雖然立即被身邊的人捏了一下,但她的問題已經被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。

「德魯卡。」法芮爾耐心重複回答。

「我不認識任何德魯卡。」安吉拉搖頭說。

「我認識,不,應該說我聽過。」塔莉雅皺眉打岔。

 

 

半百個世紀以前這塊領土上有兩個實力不分軒輊的大家族,為了權力、地位與金錢勾心鬥角,不擇手段。當時德魯卡的領主設陷殺害薇埃拉家族的子嗣。高齡喪子的薇埃拉以牙還牙決定將德魯卡滅門。德魯卡死前下了毒誓,即便化作惡靈也要讓薇埃拉的子孫不得好死。

 

 

「以當時的傳統,因為德魯卡也是貴族所以處死時是用… …」

「絞刑。」接話的安吉拉幾乎可以看到那幾個鬼騎士頸上紫紅色的粗繩痕跡。

「你的意思是說安吉拉是維埃拉的後裔? 即便姓氏都不同了也有關係?」塔莉雅邊點頭邊看向幽靈盔甲。法芮爾點兩下頭。

「德魯卡…」安吉拉忍不住默念一次惡靈騎士的名字。

「要擺脫他未必是容易的事,如果你選擇離開…」法芮爾並沒有任何暗示意味的說。

「那麼我不會在這裡與你對話是吧?」安吉拉語氣並不強硬卻也表現得出她的堅決。

「那麼如你所願。」幽靈騎士單膝下跪,雙手托起安吉拉的手接近自己頭盔下緣,彷彿要親吻一般。

 

 

安吉拉的視線被擋住,手上除了被握住的感覺甚麼也沒有。不過當法芮爾抬頭,她看到自己右手中指上已經戴了一枚藍鑽銀戒指。

 

 

「這是甚麼?」安吉拉難掩訝異的問,她可沒給人這樣戴上戒指過,更別說是個幽靈。

「我想這應該是『戒指』,如果過了這麼多年後它的名稱沒有改變。」低哼,幽靈戰甲的聲音藏著一絲笑意地回答。

安吉拉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這種隔著金屬頭盔,成熟性感的低啞女聲,還是甚麼原因令她臉頰發熱。左手捏著右手中的戒指,她為自己反應感到挫敗。

「我知道… … 只是為什麼?」

「純粹是個行事,不用多想。你只需要知道今後我會確保你的安全就好了。」

「你會怎麼做?」

「那取決於他們做了甚麼。無論如何,當你感到不安,呼喚我的名字我便會及時出現。放心回去休息吧,安吉拉。」

「你知道我的名字?」

「就像你也知道我的。」

 

 

戰甲的聲音有種讓人想一直聽下去的魔力,說不出是甚麼。安吉拉還在思考,法芮爾已經一聲不響的消失無蹤。幽靈騎士離開後寇蒂莉亞與塔莉亞立刻上前,她們一致的問安吉拉剛剛對方跟她說了甚麼又做了甚麼。當安吉拉有點猶豫的緩慢將右手舉在兩人面前後,她發現只有自己看得到戒指。寇蒂莉亞很認真地看了看才帶著歉意問安吉拉她應該要看甚麼,而塔莉亞劈頭直接問金髮少女她的手有甚麼不一樣。

 

 

*   *   *

 

 

這個下午所有的人都在閱覽室中,有的在沙發上有的坐書桌椅,他們各自忙著自己手邊的翻譯工作,偶爾小聊天短暫休息。安吉拉與寇蒂莉亞對坐,翻閱著一本包含精緻手繪圖的古書。本來她應該全神貫注的研究書籍內容,可是右手上的戒指慫恿著她不那麼做。呼喚我的名字我便會及時出現。法芮爾是這麼說的,可是真的來得及嗎? 她實在有點懷疑。而且萬一有其他人在場呢? 她該呼喚嗎? 安吉拉轉著戒指心不在焉地思考著,直到一個瘋狂的想法出現。

 

 

安吉拉低頭收下巴不讓任何人看見她開口,想輕聲念出騎士的名字。

 

 

「我希望這個樣子能除去你任何的疑慮。」

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。安吉拉的手背有被金屬手套輕柔按住的冰涼感覺,她驚訝的抬頭。幽靈戰甲就站在金髮少女的書桌邊看著她,安吉拉幾乎可以想像搭配騎士聲音的好看臉孔揚著淺淺笑容。她轉頭四處張望,觀察房裡的其他人。沒有人發現憑空出現的戰甲,就連坐對面的寇蒂莉亞都仍輕咬著筆,一副心無旁鶩閱讀手中書本的樣子。

「除了你沒有人能看到我,這樣可以減少許多問題。」法芮爾原本搭在安吉拉手上的手輕輕在戒指的藍寶石上點了點。

 

 

安吉拉意識到自己盯著「空氣」太久,她低頭隨意地將書本翻頁。確實,法芮爾顯現的速度讓她任何的擔憂或懷疑都煙消雲散,她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在老莊園中能如此安然自在是多久前。安吉拉想對法芮爾說點甚麼表達感激的話,不過當她抬頭時騎士的注意力卻在別處。幽靈戰甲轉頭面對著窗外後院,如尊石像一樣文風不動。

「請容我失陪。」法芮爾冷靜禮貌的說。

「別擔心,只是點不足為奇的小麻煩。」騎士要離開前又體貼的補充。安吉拉開口,但在法芮爾寬大的手溫柔輕拍她肩膀後選擇一聲不響閉上嘴。

 

 

*   *   *

 

 

安吉拉再次半夜驚醒,她從床上驚坐起隨即發現一個站在她窗前的人影。一個單手提著頭盔,沒有頭的人影。法芮爾,她不自覺輕聲呼喚那個背對著她的騎士。想必是聽到床上的動靜,法芮爾轉身『看』安吉拉。

 

 

「惡夢?」騎士不帶疑問的柔聲說。

「… … 是的。」安吉拉沒有立即回答,因為忽然面對沒有頭的騎士她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,也因為她意外自己差點很順口的否認。

「但是?」法芮爾看出金髮女孩欲言又止,她輕笑。

「但是我已經不記得夢裡發生甚麼事,而且現在醒來也沒有冒冷汗或心跳加速之類的任何身體不適感覺。」安吉拉順著對方承認今晚的噩夢與之前大不同。

「那麼,我想我在這裡的工作暫時完成了。」法芮爾雙手捧起頭盔準備戴上離去。

「等等。」安吉拉沒有細想就出聲留住幽靈騎士。法芮爾動作稍微停頓後依然將頭盔歸位才又面對床上的人。

「是的?」騎士溫和的問。

「你… … 你要去哪?」

「沒有特定的去處,我無法告訴你。」法芮爾不改聲調中的笑意。

「那你不能留在這裡嗎?」安吉拉似乎發現了法芮爾聲音中的吸引力。聽著幽靈騎士的聲音,她感到格外安心。

「你不介意?」無法被看到面容的騎士意外的情緒被輕易的從顫抖的聲音中聽出來。安吉拉沒有回答,她拉起被單緩緩躺下,湛藍的雙眸地看著她的騎士眨了眨。

「那麼,就讓我留在這裡直到你入睡吧。」法芮爾輕笑,將頭盔留在床頭櫃上後身形慢慢消失。

 

 

*   *   *

 

 

有了接連幾天充分的優質睡眠,精神飽滿的她決定獨自出外走走,不知不覺便來到古屋後方的林中小道。夏季的葉子片片比綠比艷,暖陽味的空氣在濕度低的山區格外是一種享受。

 

 

宜人的午後,她完全無法預先感覺到那股接近的危險。轉個彎,不用看第二眼安吉拉也知道面前的東西不是從未被發現過的新物種。幾團虎不像虎狼不像狼,有熊般大小的赤眼黑影怪物惡狠狠地看著孤助無援的人。低聲咆嘯幾聲,牠們張開血盆大口向金髮少女衝來。

 

 

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呼喚法芮爾的,只記得自己往後退一步的同時好幾支短箭從身邊擦過,紛紛命中怪物。黑影在哀號聲中化為白霧被風吹散。安吉拉還沒有機會轉頭,法芮爾風般從她身邊走過並低語還沒有結束,站到她面前阻擋在安吉拉與她看不見的敵人之間。更多冒著黑煙的怪物從樹林間走出,牠們低著頭摺收耳朵,齜牙裂嘴。

 

 

「那些是甚麼?」安吉拉害怕但也好奇的問。

「人類負面情緒聚集產生的東西,他們很容易被有心人左右行動,有心人例如德魯卡這種怨念深重的幽靈。」法芮爾淡淡解釋。

奇形怪狀的怪物們一擁而上,幽靈戰甲抬起手中閃亮的十字弓毫不猶豫連續扣扳機。這些由意識組成的東西努力閃避,但終究不是法芮爾的對手。

「深仇大恨至此,若復仇真的有這麼重要,出來親自動手別躲在陰影處耍小手段。」

陽光下安吉拉可以清楚看到站姿帥氣的精緻戰甲與隱隱發亮的內部,即便接受了世上有鬼的事實,這樣的畫面仍令滿腹學術的人驚奇。法芮爾向樹叢中迅雷不及掩耳地發了一箭。

「我說出…」撲上來的野獸雖被騎士輕鬆解決,她卻來不及閃避緊接在後的飛刀。

德魯卡的左右手沉默的出現,安吉拉看著法芮爾將肩上的利刃抽出,為對方流出的血液下意識抿唇。幽靈騎士隨意將匕首往旁邊扔,墨黑的武器隨風消失,她完全不在意傷口的連看也沒看一下。

「去,回去傳話。放棄你們打算做的事不然就準備好面對我,艾瑪利。」法芮爾用安吉拉無法想像的兇惡口氣警告。兩個枯槁的身影雙雙消失。

 

 

「你受傷了。」

如果法芮爾不閃開,安吉拉覺得她有可能碰得到那個傷口。幽靈戰甲身上的顏色主要是金屬灰與藍,可是從盔甲裂縫中淌出的血卻是鮮紅的。

「沒甚麼是值得擔心的。」法芮爾瞟一眼,不以為意。

「但是…」安吉拉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完全說出口,她看著法芮爾止聲。而對方好像也不急著走。法芮爾一手按著受傷的地方,沉默的面對安吉拉。 

「… … … … 下次,如果有下次,我會把事情更乾淨俐落的處理完。」終於,盔甲轉向說道。

「你一定要更加小心。」安吉拉只能點頭做簡單的回應。

 

 

*   *   *

 

 

夜深人靜,拿著熱可可,安吉拉單獨走在日落後的古屋中,她踏上階梯到所有臥房所在的樓層。兩邊都是房間的長廊最後,熟悉的背影沉默站著,幽靈盔甲左手提著頭盔面對窗外。月光下的戰甲在厚實的高級地毯上拉出常常的影子,安吉拉舌頭舔過略乾的雙唇,最近她的思緒總是在忍不住好奇法芮爾的能力和過去。

 

 

「在看甚麼?」深吸口氣,金髮女孩揚起笑容湊上前。

「期望、失望,與希望。」戰甲略側身淡淡回答。

「無論正面還是負面的感情,即便在它們聚集成上次那樣的實體之前你都看得到? 人類的情緒是甚麼樣子?」

「我無法形容,但我確實看得到。」法芮爾將頭盔放在窗框,聳肩回答。

「或許如果我帶上你的頭盔,我也看得到?」安吉拉笑著隨意提。

「不,不可能。」戰甲立刻用手按住頭盔,語氣意外強硬的說。

 

 

沒有想到法芮爾會有這樣的反應,安吉拉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。她當然不會強行做甚麼幽靈戰甲不希望她做的事情,可是好奇心總是無法避免。或許她該道歉? 可是在無法釐清所有狀況前的歉意有意義嗎? 不,大概沒有,她只能自顧搖搖頭。

 

 

「如果不管是好或是壞的情緒都會留在世間,那幽靈也是?」安吉拉決定轉移目光,與戰甲並肩站立,換個話題。

「不,只有心結無法釋懷的幽靈會在此,這是屬於生靈的地方,既已是亡者就不應該存在,那對他們不是好事。」

「你會怎麼阻止德魯卡?」

「幽靈可以被粉碎。」法芮爾平淡的解釋。

「粉碎? 那是不是太… … 如果他們能放下心結,是不是就可以離開?」

「你想說甚麼?」迴盪在金屬中的聲音有著疑惑。

「或許我們可以冷靜的溝通?」

「他們多次嘗試要你的命,還嚇得你不得安寧,你卻想跟他們講道理?」法芮爾戴上頭盔,面對金髮女孩。

「確實,他們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得不尋求你的幫助,但既然能透過你與他們溝通,我相信會有不需要透過暴力的解決方式。」安吉拉玩著手中的馬克杯,語氣柔和但很肯定的說。

 

 

法芮爾不可思議的看著安吉拉,女孩的想法令她大為驚訝。的確,只要有她在,德魯卡他們便沒辦法輕易傷害安吉拉,相對的也就增加彼此溝通的機會,然而她從未想過面前的金髮女孩會有這麼善良又寬容的計畫。

 

 

「你覺得那是不可能實現的嗎?」幽靈戰甲過久的沉默讓安吉拉突然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最初的想法。

「我不曾幫任何人這樣解決過問題,但那並不代表是不可行的。」法芮爾回神,短促低笑一聲搖頭回答。

「我猜你幫助過很多人。」安吉拉水藍的眼睛描繪戰甲頭盔上的花紋,細聲地說。

「這很難說,但是我不會拒絕任何前來尋求幫助的人,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。」

 

 

法芮爾的聲音仍舊保持有著金屬質感的笑意,不過這次好像多了甚麼。安吉拉隱約捕捉到了甚麼她覺得和幽靈戰甲切身相關的事。法芮爾算是甚麼? 她自己說了,幽靈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,那麼她呢? 她又是為什麼? 很想知道,可是安吉拉直覺還不是問的時候。時機不對,雖然她不敢肯定甚麼時候會是對的時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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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11-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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